呢。谁能相信这样的女人会坐下月子,这不是怪事是啥。
月儿坐月子的事,很快也传进吴根才的耳朵里,传进郭安屯的耳朵里。吴根才不以为然地一笑,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,他现在操心的不是别的女人坐没坐月子,他操心的是改改这回能不能也给他生出一个带把儿的小子。改改现在又怀上了,笨笨的丑丑的,脸上像让狗拉了一泡稀屎似的斑斑点点贴了一层妊娠斑。她现在已经有身子六七个月了,过完年一开春就该到坐月子的时候了。吴根才一心等着抱儿子呢,现在他这茬人里都有了儿子,李丁民郭安屯还都是三个,连地主的儿子今天都有儿子了,吴根才真的就有些急,自己心里窝着这么一疙瘩事,那还顾得上管别人。郭安屯就不一样了,他一听这事蹭地一下就窜起来,他的那根弦一直绷的展展的,上面的箭随时都能射出去。入冬以来他并没有碰见过月儿。月儿一见他就远远地躲了。一后冬没有和月儿照过面,他根本不知道月儿的肚子真的挺鼓起过没有,但他相信别人嘴里的传言,无风不起浪,既然人们都这样风风雨雨地说,那就肯定有事情。吃完饭,他把碗一推,也不管彩兰高兴不高兴,披上毛领黑大氅就急匆匆地走了,去找吴根才商量事情去了。
郭安屯相信崖口上肯定是出问题了,作为卧马沟的民兵队长他不能不过问。但吴根才是农会主席党小组长,是卧马沟名正言顺的一把手,这事得去找他商量一下才好办。郭安屯直接进了上房院,不用郭安屯开口,看着他那一脸张扬急迫的样子,吴根才就知道他是来说啥事情的。吴根才把郭安屯让坐在上房供桌前的直背靠椅上,自己端着铜皮水烟壶在另一把直背靠椅上坐下。
“老吴,崖口上的事你听说没有?”郭安屯说话时脸上就透出一股阴冷而又急迫的煞气。
吴根才抽着水烟,尽量显出稳重的样子,平平缓缓地说:“卧马沟都吵成一河滩了,我能不知道。”
“咋?要不我带两个民兵上去看看。”郭安屯说着就从直背靠椅上起来,就要雷厉风行地去行动。
吴根才像是不认识这个披穿着毛领黑大氅,抖着风忽地一下在面前站起来的黑脸大汉似的,他足足盯着郭安屯看了有一分钟,才疑惑不解地问:“你上去干啥?月子里的女人你能看?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郭安屯重又坐下,他现在有些摸不准吴根才的心思了。土改那一阵子,他们俩个人不用商量,说出来的话总是一样的。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层东西,有了一条沟,一条长满杂草的沟壑,阻隔在他们中间,使他们再说不到一起,更想不到一起了。“你不相信贫下中农的眼睛,不相信贫下中农的话?你相信地主儿子的女人肚子不大也能生下娃子?”不服气的郭安屯再说出来的就有些硬。
吴根才也不是一个多有主见的人,他只是比郭安屯多一些公道,他以为土改都过去四五年了,崖口上的两个人老老实实的没有出过任何事情,再说月儿还是个那样让人耐看的女人,他不想把事情闹的太过分了。
见吴根才不言语,郭安屯就接着再说:“老吴,这里面肯定有名堂,全卧马沟的人都说乱了,咱不能不往心里去,万一出个啥事,咋给区里交待。”
“噗”吴根才把烟管里燃尽的烟灰吹弹出去,再从烟仓里捏出几丝柔软的黄烟丝,他的动作已不像刚才那样优雅了。他把黄澄澄的烟丝往烟管里塞的同时说:“真的假的又能出多大的问题,不就是一个月娃子。”
“不一样。”郭安屯很干脆地接过话。“这可不一样,搁在别人身上也许不算是个事情,但搁在他们身上就不能不小心。他们是地主的儿子,是被管制的对象,这月娃子的来历就得弄清楚。有一出老戏叫赵氐孤儿,他们别也弄个什么孤儿出来,将来……”
吴根才不想听他悬悬乎乎地把话扯远,就打断他,问:“你的意思是咋弄?”
“带两个民兵上去,拿枪一逼,啥事情就都清楚了,那是一对松包软蛋,尤其是地主的儿子更是稀松。”郭安屯赤裸裸地说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,这肯定也是一个最有效的办法。郭安屯如果真的带民兵上去,端起带刺刀的长枪一逼,一切都会真相大白。但是吴根才不同意。现在的吴根才和土改时期的吴根才真有些不一样了,现在的吴根才对崖口上的那两个人已经没有多少恨了,相反还有了一些同情和怜悯,认为他们并不是坏人,而是一对牺惶可怜人,尤其是对顺眉顺眼的月儿,他啥时候见了心里都痒痒地喜欢,他不能让民兵们随随便便地上去拿着枪吓她。吴根才端着铜皮水烟壶悠悠地说:“人家真要是坐下月子你咋办,现在和土改时期不一样了。土改时可以端着带刺刀的长枪逼着地主们说事,现在恐怕那样干就不合适了吧。”
“那你说咋办?”郭安屯还是不肯后退。
吴根才思思谋谋地想一阵说:“这样,把李丁民叫下来,咱们三个商量一下。”“不行,这事不能和李丁民商量。”“为啥?”吴根才更不能理解了。“为啥?李丁民生下儿子碰干亲,正好就碰上地主的儿子,这回地主的儿子生下儿子也正好碰上李丁民,那来的这么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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